新年菜谱：酒糟扣肉
HAPPYNEWYEAR
文/丁波
到妈妈家去吃饭。总是满桌子菜，吃得都差不多了，妈妈从里间端出一碗香糟扣肉来，一片片码得整整齐齐，红艳艳的色，香喷喷的味，引得我们不由自主地把筷子伸向碗里，夹一片薄薄的肉，有精有肥，入口一抿，随即化成肥美却不油腻带着点酒的滋味，在舌尖的味蕾上跳舞——好一道香糟扣肉。
说起这道菜，并不陌生。小时候，逢过年，宴请亲戚，这道菜是最后的压轴大菜，一碗扣肉上台，宴席也就差不多快结束了。过去，物质生活贫乏，这样的菜平时是吃不到的，一定要在过年时才有。所以，那时的我们是多么期待过新年啊，穿新衣，吃好菜，走亲访友，热热闹闹。
一碗香糟扣肉，带着年的味道，从记忆里走出来。
我决定向妈妈学习做这道菜了。
妈妈三言两语就把过程说了一遍，对她来说，这就是小菜一碟嘛，我听了个囫囵，想想不会再打电话呗。
晨起，到菜场，到熟人的肉摊上，摊主一听做扣肉，就热情地挑了一条上好五花肉，麻利地打包给我。不用多说什么，一个笑容就通彼此。
回家，刮除皮上杂毛，洗净，一大块放清水里烧煮起来，放姜，放葱结，烧开放料酒，少时，便可出锅。出锅的肉条放在盆中，凉上一凉，过会就可以切片。
切片可厚可薄，现在人们油水充足，一般不喜欢吃很厚的，薄薄的肉片比较适合。我心里想着要切得薄一点，可惜手不听使唤，切出来的并不像妈妈切得那般薄，自己安慰自己，毕竟业余嘛。
切好，拿一深碗，碗底滴少许酱油，肉皮朝底一块块码好在碗里。
接下来就是要调弄酒糟了。这一步，只能打电话了，听妈讲，只要把酒糟调上酱油，加一点儿盐，加一点儿白糖，拌好，把拌好的酒糟放在码好的肉片上，就可以上锅蒸了。可是，要放多少酒糟，放多少酱油，多少盐和糖，妈妈向来是不肯讲清楚的，或者说也讲不清楚。就像她是个织毛衣的高手，但是当我第一次学织毛衣时，愣是听不懂她的理论，看不明白她的手势，她也不会耐烦一点一点教我。倒是一边的父亲在旁边看明白了，一点一点分解给我看，我才最终学会了起针和最基本的上针下针。所以，我的编织启蒙是我的父亲。我想，老妈要是去当老师，即便拥有丰富的知识，是某方面的高手，但绝对成不了优秀的老师。但我也怀疑，是不是她用这样的方式鼓励学生自己去尝试呢？
那我只好自己凭感觉来决定各种调料的量了，挖了一大勺妈妈给我带回来的酒糟，调上少许酱油、更少许的盐，一点白糖，反复搅拌，使其均匀，然后搁到肉片上。
一切准备就绪，放到蒸锅上，开始大火蒸煮。应该是不能打开锅子的，但允许一个初学者好奇的心理，在这个过程中，不断地打开锅盖要看里面的变化，十几分钟过去，看看肉还是白的，忍不住打电话给老妈，老妈正在看电视，说道：“不用急，一会儿自然会出油，所有调料会融合到肉里，等等就可以。”哦，好东西大概都需要时间，都需要有一个慢慢发生变化的过程，这个原则不仅限于做菜，还适合更宽广的领域，比如成长，比如教育。那就慢慢等，大火半小时后，小火再来，慢慢等，等鲜香肉质和香甜的酒糟，和红色的酱油，和盐，和糖，一起发生奇妙的融合，一直到那奇妙的香味飘满厨房。
最后，终于可以起锅，取出蒸肉的碗，拿一个盘倒扣在碗上，一个翻身，把碗翻过来，拉出碗，酒糟肉片就码在了盘里，一片一片，迫不及待地挑出一小片尝，没有妈妈切得薄，没有妈妈蒸得烂，味道还七七八八。看来，我还是不够耐心，急于想要看到成果，这大概也是我性格的致命缺陷。
酒糟扣肉，是妈妈的味道，是年的味道。在物质极端丰富的今天，学做一道菜，可能并不在于菜的本身，而是有更丰富的情感诉求。
（请忽略这不争气的刀工）
呵呵，酒糟扣肉，不管怎样，是我的第一次首秀，献给小窝的读友。
新年在即，愿在厨房忙碌的你，也能从一道菜上品出万千滋味。
丁波